《紅色聖境》《午朝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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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DF 2014】之四：中國獨立紀錄片，不自由底下的自由力量

今年的台灣國際紀錄片影展，設立了中國獨立紀錄片的專門單元「敬！CHINA 獨立紀錄片焦點」。「這其實是影展的發展策略，我們希望未來 TIDF 會變成華人世界的紀錄片平台，這件事也唯有台灣才能辦到。」林木材道出了策展背後的考量。

 

近年來，中國獨立紀錄片受到官方更多「關注」，獨立影展接連被禁，官方以強制斷電、閉幕等方式，刁難獨立影展的舉辦。就在不久前，今年八月即將邁入第十一屆的「北京獨立影像展」，就直接被北京當局封殺，以百般阻撓和限制，讓影展只能停辦。

 

林木材透露，這次官方直接進入影展辦公室，把近 10 年的藏書、資料、電腦、影片全部收走，等於沒收影展所有的資產，而在影展開幕當天，甚至策動地痞流氓擋在辦公室附近，禁止任何人進入。如果有人拿出攝影機要拍，機器也會被搶走。以策劃影展的環境來說，中國近幾年的狀況變得更加困難。

 

在中國，電影上映必須經過官方核可，但獨立紀錄片通常不會上映，因為導演幾乎都拒絕送審。過去北京獨立影像展就是堅持不送審、不申請官方批可，自行籌辦影展，但因為法令限制，公安很容易找到法條規定來找影展的麻煩。

 

「我覺得中國紀錄片工作者愈來愈喪氣，很大的原因就是獨立影展都不太能辦。」他說，當導演失去播映的平台，也缺乏機會觀摩作品、交流意見，拍攝的士氣就變得格外低落，拍出來的作品也沒有以前這麼好。

 

現在，中國紀錄片工作者正在想辦法把圈內人聚集起來，透過網路彼此連結，成為交換訊息的網絡，找尋更多獨立放映的機會。他們也希望台灣國際紀錄片影展和紀錄片工會可以成為網絡中的一員，帶給他們更多新的訊息。

 

不自由的境地，卻長出生猛鮮活的紀錄片

 

「敬！CHINA 獨立紀錄片焦點」單元像是彼此合作的開端，是林木材和與北京獨立影像展（栗憲庭電影基金）、中國獨立影像展、重慶獨立影展、雲之南影展共同合作，爬梳出近 10 年來生猛精采的中國獨立紀錄片。

 

「相較於台灣，你會覺得中國環境不自由，但如果你看這些作品，反而會覺得中國導演比我們更自由。」林木材說，這些導演明知道很多事情不能講，卻還是執著於挖掘、探尋，因為這是他們真正在乎的事情。當你仔細去看敘事方式和拍攝手法，也會發現比台灣現有的紀錄片更為多元。

 

（《紅色聖境》劇照）

 

比方說，中國短片集裡的《紅色聖境》，只用 7 分鐘呈現了一座紅色的廟宇。這間廟香火鼎盛，當你跟著鏡頭進去一看，才發現裡面拜的不是土地公，而是毛澤東。片中參拜的民眾絡繹不絕，每個人都五體投地、虔誠信奉，乍看會以為是宣揚毛澤東精神的影片，但當看到最後，你就會發現導演是在反諷如斯現象，這些人竟然相信到這種程度，令人感到有些悽涼。

 

另一個也是反諷的例子，叫做《午朝門》。開封龍亭的正南門被稱為午朝門，前面有個廣場。廣場中，會有各式各樣的人在這裡遊蕩、講話、表演，他們會唱著共產主義最棒的歌曲，或是大聲歌頌毛澤東。林木材說，平常人懶得去聽這些遊蕩者在說些什麼，這個導演卻停下來拍、去傾聽，整部片的話語量極大，看起來有點亂糟糟。但當你抽離一點看，就會發現這是導演想要呈現的一種病症，林木材把它稱為「中國式的精神官能症」。這些遊蕩者經歷過那樣的歷史和環境，使他們的精神狀態產生扭曲，導演在那個廣場裡，處理的是歷史與人民精神狀態的交匯。

 

（《午朝門》劇照）

 

「看了這些片子，你就會發現中國有很多現狀是我們難以想像的。」他認為，無論是經濟、教育、社會還是生活，兩岸的交流面向都很單一，這些紀錄片就像看待中國現狀的各種視角，讓你對於這個社會環境產生不同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