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堡
⊙陳文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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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堡總是安靜，只聽見農莊獵狗齊塔的吼叫。齊塔老狗的耳朵早就聾了，我們曾經有好幾年夏天待在同一個院落生活。鑰匙掛在門上，我們走進農莊，幾無人煙，齊塔很高興來搖尾，大肥貓艾拉懶懶地靠在籬笆牆，也算歡迎。齊塔的主人卡爾森先生長年務農曬太陽，一對睫毛眨動特別白亮。卡爾森一家四口要照管一百二十五公頃的農地，農地屬於瑞典皇家人文社會科學院，一九四六年有心保存莊園的捐贈者以低價讓購這批位於瑞典東邊厄蘭島中部的莊園，包含一個千年歷史的圈形石堡叫灰堡。
厄蘭島有數十個圈形石堡，約一千五百年以前建造。九世紀維京時代灰堡是島的商業中心，屬於丹麥肯努特商會的一員，石堡的禦戰作用已不存在，販賣鐵與鯖魚，交換鹽以及其他自己不能生產的物資。今人曾從灰堡遺墓挖出銀元，證明買賣跨國際。
人文學院收購農莊為的是保持古代鄉村的農業形態。種植大麥小麥玉米，耕地不超過十八世紀的土壤深度，不用現代農具，不施肥，收割用大鐮，即北歐電影死神攜帶的那種長柄鐮刀。畜牧綿羊跟牛來吃牧草。羊群吃草有助野生花草的生長，羊隻踏地幫助花草的種籽入地。瑞典有四十多種蘭花，多半在厄蘭島野生，這兒的花草蝴蝶種類甚可觀。卡爾森僱用監獄裡可暫時出外工作的人來農莊工作，他們學習古老農作以後，不想再回監獄。來灰堡的遊客往往是對瑞典古老歷史感興趣的德國人波蘭人。農舍有間小舖子，有自製農產品，也有昂貴的羊毛製品，無人管理，遊客自便刷卡付費，這也是瑞典社會古老的道德觀，灰堡復興了這種道德觀。
夏日有時吹刮嚴寒的海風，黃昏可享受明亮的強光，夏末灰堡的牧草已發黃，黃草隨風搖蕩，羊群隱身其中，黃草上頭有些小黑點點，妝點著歷史遺留的牆堡。走回家的路上看見農舍房頂的強光，這僅是瑞典的平常一日的午後。(中國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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