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多前傅鐘阿伯跟我說的事●
作者／劉秀敏（1995年外文系畢業、1999年語言所畢業）
「噹！噹！噹！噹！」 傅鐘在整點響起，忠誠陪伴刻畫台大人的生活節奏。椰林大道上飆速馳騁的鐵馬俠客，悠閒漫步的三五好友，亦或是隱藏角落的熱戀情侶，可能都會和我一樣，在心中默默計數：「 …五、六、七、八… 」。 傅斯年校長說：「一天只有二十一小時，剩下三小時是用來沉思的。」此為傅鐘敲二十一響的緣由。而困惑隨著每日的鐘聲響起：是21？還是22？錯過了第一聲嗎？跳過數著的數字嗎？
【課堂報告一窺究竟】
直到選修外文系貝德生老師（Mr. Ole Petersen）的口語訓練課程，老師規定每位同學要上台報告五分鐘，主題不限。於是我決定要以「傅鐘」為主題，計劃先進行「田野調查」，觀察、訪問敲鐘的先生，再將整個過程以及心得轉化為報告內容。
一段時間的埋伏、觀察之後，發現負責的工友先生會在敲鐘前五分鐘左右，徐徐騎著腳踏車啪嗒啪嗒從行政大樓左側小徑冒出頭。先生看來約莫六十歲餘，黝黑皺摺的皮膚留下日曬風霜的痕跡。緩緩把腳踏車停在傅鐘旁，工友先生用鑰匙打開一個銀白鐵盒，裡面有個把手，連接至傅鐘的鐘錘。先生專注看著手錶，另一手握著把手，等待時間的到來。「噹！噹！噹！噹！」傅鐘響畢，先生將把手置放好，關上小門鎖好。我上前用已經生鏽的台語攀談，約莫是關於他的工作事項、年資、天候因素如何處理等等。
「阿伯，啊這傅鐘都『拉』幾下啊？二十一？還是二十二？」
「沒有在數拉幾下啊！」
「什麼？沒有數！？阿那個『上級』有沒有交代說要拉幾下？」
「哪有什麼交代！拉幾下就是幾下啊！」
「為什麼都是二十一或二十二下？」
「校園那麼大，多拉幾下，很遠那邊的同學才聽得到啊！」
【失真的美與善，還存在嗎？】
原本還想繼續追問為何多拉幾下是拉到21或22，但要勉強一位並沒有細數鐘聲的敲鐘人選擇一個數字，實在是強人所難。敲鐘之於阿伯是職責所在，而鐘聲之於台大人卻有思考、反省的意義。數字真相，是否只對追尋者產生意義呢？
傅鐘幾響或許無損於傅校長強調每天要留下三小時思考的重要性，因為傅鐘的精神象徵意義已經深入人心。然而，阿伯隨機敲鐘讓真心相信「傅鐘傳說」的人感到錯愕與惆悵究竟是什麼？而我們所相信的，究竟是什麼？
至於我的口語報告，對於傅鐘幾響沒有結論，只留下更多疑問與思索。但能從來自英國劍橋的優雅紳士貝德生老師口中得到一絲淡淡幽幽的嘉許，已讓我心滿意足。二十多年後再回首，當時追求真理的熱情，仿佛記憶中的傅鐘，依舊徹響悠揚。
-完-
by 劉秀敏 (外文系、語言所校友)
(ZhangAnMing)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
注意：只有此網誌的成員可以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