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6月9日 星期四

Glasgow might be the world's friendliest city格拉斯哥克萊德河 工業消逝後的轉型再生


The city has spent the last 30 years reinventing itself.
(via BBC Capital)
Bring a sense of humour to do business in this reinvented city.
BBC.COM|由 LENNOX MORRISON 上傳




【想望家園】格拉斯哥克萊德河 工業消逝後的轉型再生




撰文/林佳禾(經典雜誌撰述)

攝影/安培淂(經典雜誌攝影召集人)


晴天黃昏,在格拉斯哥綠園(Glasgow Green)這處有五百年歷史的公共綠地上,我們沿著河畔漫步,被一座有著古典列柱造型、寶藍色橋身的吊橋吸引而停佇。走上橋,往下望,河面不出五十公尺寬,小河彎彎,流水潺潺,時不時出現划船手操著單人小艇,劃過河彎,穿過橋下,奮力向下游的另一座鐵橋衝刺,直到橋墩基座前,才拍槳停舟,掉頭折返。


這樣的畫面,配上兩旁綠意,頓時讓人有置身於康河(River Cam)的錯覺,然而一抬頭,左手邊不遠處正吐著白霧的煙囪,遠方穿插著數支建築施工吊臂的樓群,又明白地將意識拉回現實──這裡不是劍橋(Cambridge)那個天才菁英雲集的英倫小鎮,只是格拉斯哥這座工商大城裡難得的靜謐一隅。


橋下的克萊德河(River Clyde),是一條全長不到一百八十公里的小河。它發源於蘇格蘭南部邊境山區,從東南向西北,穿出谷地,蜿蜒在蘇格蘭低地(Scottish Lowlands)的起伏丘陵之間,流到這裡遇上格拉斯哥,距離出海口的克萊德灣(Firth of Clyde)只剩下二十多公里之遙。就在這最後一段水路,阿娜搖曳的小河改頭換面,河道寬直許多,周邊環境在過去三百年間的輾轉變化,訴說著一段興、衰、再振起的深刻故事。


一七○七年,近乎破產的蘇格蘭決定與英格蘭合組聯合王國,克萊德河流域成為蘇格蘭在經濟發展上直接獲益最多的地區。


當時,大西洋兩岸的商貿網絡正如火如荼地開展,大不列顛經濟活動的重心從過去東邊的歐陸轉向西邊的新大陸。英蘇合併使得蘇格蘭商人藉助與英格蘭資本整合之力,取得跨洋商貿競爭的入場券。從克萊德灣一路沿河而上,港口、碼頭逐漸建設起來,克萊德河窄淺的河道也被加以疏浚,使轉運貨物的船隻能溯行到格拉斯哥,強化了這座城市的商業地位。


從糖、棉花到煙草,格拉斯哥成為大不列顛與北美大陸之間重要的轉口或加工基地。尤其是煙草,到了十八世紀末,格拉斯哥已擁有全國超過一半的煙草貿易量──富可敵國的煙草商打造出了「商人之城」(Merchant City),至今仍是格拉斯哥中心城區引以為傲的名字。


這樣的城市氛圍,促使蘇格蘭啟蒙運動要角亞當.斯密(Adam Smith),將其思想旨趣從道德哲學轉化為經濟理論,進而寫下後來影響世界至深的《國富論》(The Wealth of Nations)。從這個角度,若說克萊德河流域是現代資本主義的搖籃,其實也不為過。


小河撐起帝國大城


十八世紀也是大不列顛在紡織技術上取得重大突破、帶動了工業革命的時期。克萊德河流域沒有置外時代變局,除了輕工業,後來中上游的拉納克郡(Lanarkshire)發現高蘊藏量的煤和鐵,又讓重工業得以發展。此外,格拉斯哥更因為從事機械修理的技師瓦特(James Watt)發明出改良的蒸汽機,成為工業革命進化的關鍵舞台。


十九世紀期間,克萊德河流域是大不列顛這座初代「世界工廠」最重要的生產線。格拉斯哥的人口在一八二一年就超越了蘇格蘭的政治中心愛丁堡,更成為西歐最早突破百萬人口的都會之一。當工業革命催生的新型態帝國主義正在逐漸成形,如何縮短大洋航運的時間變得更加關鍵,憑著鋼鐵材料、製造技術與勞動力的種種優勢,造船業成為克萊德河流域的新興產業。


一八一八年,克萊德河上的首座造船廠誕生,到了一八三○年代,格拉斯哥已開始用鋼鐵打造輪船。十九世紀中期,克萊德河下游進行了更大規模的浚深、鑿渠、拓寬並取直,使這裡形成全球規模最大的造船基地。從十九世紀末到二十世紀初,從格拉斯哥市到下游出海口,河的兩岸陸續闢建了大大小小的碼頭和船塢,「克萊德製造」(Clydebuilt)也成為舉世公認的造船品質標竿。


不同於大河孕育人類文明這般宏大又古老的敘事,克萊德這條不起眼的小河,竟然促成格拉斯哥發展成地位僅次於倫敦的「帝國第二城市」(Second City of the Empire),想來好不光榮。然而,在表面的輝煌下,格拉斯哥的發展之道存在明顯硬傷,使得長期支撐著產業活動的克萊德河,後來卻成了城市崛起的犧牲品。


水岸成為都市病灶


放眼世界,幾乎每個透過資本主義生產方式茁壯起來的老字號工業都會,都擺脫不了光明與晦暗相互依存的雙重面貌,格拉斯哥也不例外。


一方面,隨著財富不斷積累,從市中心的商人之城到知識、藝文分子聚集的西區(West End),中上階層沿著克萊德河北岸地勢較高的地區,發展出他們布爾喬亞式的生活領域;但另一方面,在通常離河岸不遠的煤礦、紡織、鋼鐵、造船等產業空間的周邊──特別是克萊德河逶迤流穿的東區(East End)與鄰近南岸港埠的高伯(Gorbals)、戈文(Govan)等地,湧入這座城市討生活的大量勞工,棲身在空間狹小、環境窳陋的廉租公寓(tenement)裡,形成居住密度過高、生活品質低劣的貧窮社區。


這些地方被外界認定建物安全性不佳、衛生條件極差且治安問題嚴重,例如與市中心僅有一河之隔的高伯區,在一九三○年代就被稱為「全國最危險的鄰里」,長期難以洗刷汙名。


此外,克萊德河流域的工業在進入二十世紀後面臨瓶頸,二戰後運輸業的貨櫃化(containerization)發展,使得河岸無法容納大型貨櫃船,港埠活動也逐漸轉移到克萊德灣。到了一九七○年代,格拉斯哥市區兩處主要的泊船碼頭──北岸的皇后碼頭(Queen’s Dock)與南岸的王子碼頭(Prince’s Dock)相繼關閉,連名震一方的造船事業也所剩無幾。


大規模的去工業化,在河流兩岸留下大量「棕地」(brownfield, 廢棄的產業用地),由於長年工業活動造成土壤與水的重度汙染,得先經整治才能再做利用,甚至許多十九世紀維多利亞時代建成的老舊岸壁,還時不時傳出塌陷警訊,需要強化甚至重建。


去工業化也造成難以扭轉的結構性失業,使得貧窮問題更雪上加霜。格拉斯哥在一九五○至七○年代間大規模鏟除貧民窟的老舊建築,進行都市更新,甚至將許多居民遷到城市外圍的新鎮,企圖洗牌重新發展,但經濟仍未見起色,反而使得新舊地方都陷入泥淖。


隨處可見荒廢封閉的危險棕地,加上周邊毫無生氣的貧困社區,克萊德河再也不是格拉斯哥的榮耀之河,沿岸地區甚至淪為被標籤成都市病灶的帶狀汙點,遭人屏棄在日常視線之外。


土生土長的市政府新聞官康恩(Paul Kane)就回憶道:「我在西區長大,而且家裡距離河邊只有十分鐘路程,可是對克萊德河的兒時記憶只有跨年夜會聽到河上的船鳴笛。河的南岸就更不用說了,有一次父親帶我們去那裡逛新開的超級市場,我才終於見到那一帶長什麼樣子,平常根本沒理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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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萊德河小檔案(下游段)】
地理位置:發源於蘇格蘭南部,呈「東南-西北」流向蜿延於河谷,經格拉斯哥後,下游河道拓寬取直,最終注入克萊德灣。
流經市區長度:約10公里
歷史:格拉斯哥的經濟脈動,曾是跨洋貿易重要節點、工業革命發達流域且是世界最大造船基地,晚近配合城市轉型,逐步改造廢棄的河岸工業空間。
河岸改造計畫:1980年代起經歷一連串城市行銷活動的重新包裝,以建設大型公共建築打造城市新天際線,帶動民間投資。2002年下游流域啟動跨行政區的「克萊德水岸再生」計畫,整合不同開發項目,實施流域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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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造船曾是格拉斯哥的代表地景,但終究不敵時勢而凋零,「克萊德之弧」是指標性的公共建設之一。

↑ 廢置多時的舊水岸如何吸引人群,是克萊德河改造的最大挑戰。The SSE Hydro成為全球熱門的音樂場館。

↑ 走出市中心,克萊德河風貌大不同。往上游走,為大英國協運動會興闢的河畔選手村,將轉為租售混合的新社區,採低密度規畫。(圖片/City Legacy)

↑ 克萊德河水岸再發展看似腳步不快,但比起三十年前的荒廢模樣,穩步且持續的進展已令人佩服。










經典雜誌
【想望家園】格拉斯哥克萊德河‧工業消逝後的轉型再生
  乍似靜謐的克萊德河,曾助格拉斯哥站上現代工業的顛峰,卻也付出沉重代價。而今城市奮力要走出新方向,河岸終得以重塑後工業的新面貌。(撰文/林佳禾、攝影/安培淂)
http://www.rhythmsmonthly.com/?p=26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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