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9月23日 星期五

廖亦武Yiwu Liao漢堡 St. Katharinen 舉行《輪迴的螞蟻》新書朗讀會

St. Catherine's Church
Hauptkiche St. Katharinen
St Katharinen Hamburg (1).jpg
St. Catherine's Church (spire of St. Nikolai in the background)

St. Catherine's Church (German: St. Katharinen) is one of the five principal Lutheranchurches (Hauptkirchen) of HamburgGermany. The base of its spire, dating from the 13th century, is the second oldest building preserved in the city, after the lighthouse on Neuwerkisland.

https://en.wikipedia.org/wiki/St._Catherine%27s_Church,_Hamburg
此文一整段介紹教堂的管風琴史


廖亦武
剛從漢堡回來,我是在這個具有600多年歷史的教堂內,舉行《輪迴的螞蟻》新書朗讀會,做夢一般。
這兒還保存著巴哈的管風琴。還是6年前我第一次到德國,舉行第一場朗讀會的原班人馬:《漢堡日報》主編約根、漂亮的女演員Laura de weck、翻譯瑪蒂娜......這又是一個輪回。
6年前是在漢堡歷史博物館,這次是在老教堂。6年前是250名觀眾,這次是500名,簽書近百本。
音樂之後,女演員Laura de weck朗讀第一段,觀眾一片唏噓,可見譯本之出神入化:
行筆至此,夜已深沉,這是2012年的冬季柏林,烏蘭德大街的某處公寓。老威從德國老式書櫃的抽屜內,翻出四舅早年的戎裝照片,邊角已被陳年淚漬浸得暗黃,可兩眼依舊炯炯有神,透出那個時代特有的向上的氣息。“他就這樣消逝了,留下這張歷盡劫難的遺照,再過幾十年,不知這遺照又會捏在誰的手中?”老威嘆息一聲,抽出洞簫,迎著窗外月光,又吹一曲姜白石的《淒涼犯》:
秋風起,邊城一片離索。
馬嘶漸遠,人歸甚處?戍樓吹角……
淚水溢出眼眶,滑至嘴角,融入簫孔。四舅健在時,他還不會吹簫,旋即他身陷囹圄,在大墻內師從司馬和尚,日日溫習,漸漸將人世的閱歷一點點灌入洞簫中。《淒涼犯》在簫聲裡一遍遍疊加,由於心兒的抽動,手指與氣息的跌宕、顫栗,每次疊加的反差極大,猶如人生,一會兒是四舅的,一會兒是司馬和尚的,剩下的才是自己,或南宋詞人姜白石的,曲不終,從古到今的淒涼就不會完。
老威此生最終的願望,就是上北京天安門城樓去吹一場簫。冬日夜半,雪花紛飛,他手持長簫,信口鼓吹,直至樓角傾圯,雕梁畫棟褪色。雪在一隻古曲中堆積,上漲,如海潮一般卷沒了門樓,然後他將看見廣場越來越空闊,終與天邊的蒼海連成一片。他繼續吹著,月兒被凍成一塊冰,在歲月的漫卷下,所有的帝國建築都如魚嘴一般開合著,吐著鵝毛飄飄的氣泡。接著,人密密地長出來,曾經擠滿這個廣場的死人和睡著的活人,都象雜草,從斑斑剝剝的磚縫冒出來,這就是所有人類帝國的結局麽?他吹著,自己的下唇也退縮了,眾多鬼魂急不可待地擦過他的臉頰,湊攏簫的凹孔。老子、莊子和孔子,還有歷朝歷代的什麽子都吹著同一管簫。上千年,不,盤古開天以降,我們的思路就繞著這廣場轉,那麽宇宙呢?腦袋般密集的星星的廣場又在哪兒?
接下來他看見了雪裡的火,一堆又一堆。現實的火一旦燒進歷史,就永遠熄滅不了。例如阿房宮,例如亞歷山大城圖書館。老威曾在2001年殘冬出版的某期《中國新聞周刊》上,見過一張法輪功練習者自焚的照片,背景是天安門城樓,那堆人形黑炭打著盤腿,雙拳合抱於腹。氣絕升天之際,周圍濃煙滾滾。警察們奔跑著,喊叫著,倒提著滅火機和沖鋒槍——老威小心翼翼地剪下這張兩寸大的圖片,足足凝視了一個下午。不知為什麽,這堆自焚的人肉竟和六四慘案後的官方紀錄片混淆,和被憤怒的群眾掛在天橋上的平暴烈士屍體重疊。灰飛煙滅,也許是《淒涼犯》的基調?老威往下吹,那根無形的冰椎刺透他的胸骨。“四舅,你在聽麽?還是你在吹?”他念叨著,“前頭是焚屍爐,你將最後一次投入那硝煙滾滾的通道,直抵戰場,然後化作冷灰。唉,馬嘶漸遠,人歸甚處?戍樓吹角……”
Liao Yiwu at St. Catherine's Church on Wednesday Sep 21st, 8:00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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