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3月8日 星期日

Harvard Yard,永遠的哈佛園 (漢寶德)

Harvard has an endowment of $36 billion, the largest in the country. Some of its alumni think it’s sufficient to scrap tuition fees

Colleges with big endowments face calls to scrap tuition payments
ECON.ST

Students in Spanish 126: “Performing Latinidad” processed around Harvard Yard on Tuesday morning, hanging signs and quotations on trees and reciting poetry and prose. Through their words and gestures, they sought to discuss issues of identity and to bring the texts from their class to life.


Students in Spanish 126: “Performing Latinidad” processed arou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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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的哈佛園

  • 2011-08-01
  • 中國時報
  • 【漢寶德/文】

 ▲哈佛園內殖民地式校舍。◎漢寶德/攝影

 ▲查爾斯河邊的校舍。◎漢寶德/攝影

 ▲開闊的哈佛園。◎漢寶德/攝影

 橫跨兩百多年的這些建築,除了式樣略有改變外,使用的幾乎是同一色調的紅磚。站在四周都是紅磚白窗框的建築群裡,抬頭看到微帶嫩綠色的樹枝所交織成的圖 畫,紀念教室白色的尖塔,高高的插入蔚藍的天空,我很想在這裡再度過一些歲月。偌大的園子裡靜悄悄的,沒有遇到一個人,也許是我沒有注意到他們吧!
 今年春天,靜極思動,想去美國走走。彼國土地遼闊,我雖走過多次,也沒有走遍,這次要去哪裡呢?想來想去,還是再去一次母校看看吧!恍然間已經半個世紀過去了。哈佛校園還是那個老樣子嗎?啊,原來我是想念那個古老的哈佛園了!
 哈佛是一個很大的學校,建築遍佈在查爾斯河畔,劍橋鎮的大街小巷,老實說,校園建築實在乏善可陳。雖然有一個名滿天下的建築系,系友在世 界各地享有盛名者也不少,可是全哈佛真的沒有一棟為建築界注目的建築。不用說全世界了,即使是在美國建築界獲獎的,或在建築雜誌上被報導過的,也很少看到 哈佛的名字。這是怎麼回事呢?只能說哈佛大學的歷任校長沒有把建築的聲名看在眼裡吧!或者,他們以為有了哈佛園(Harvard Yard)就夠了。
 誠然,在我的記憶中,也只有哈佛園留下些印象呢。這裡是十九世紀的哈佛大學,建築的式樣是十七世紀自英國傳來的紅磚牆壁、白色窗框,煙囟 高聳的素樸式樣,被稱為殖民地式。在我印象中,那是些外形單純而莊重的三、四層樓建築,圍繞著大草坪。在中央部分有一棟當年的行政中心,門前立著一尊創校 者約翰.哈佛的座像。哈佛的學生大多都曾與他合影留念過,我當然也不例外。在園的一邊,是學校的地標:一座殖民地時期的紀念教堂,一個高高的尖塔,是哈佛 園的精神中心。我的婚禮就是在這裡舉行的,哈佛園似乎就是哈佛的紀念碑。
 上世紀的六○年代,在哈佛園中就看不到多少學生了,記得當時自台灣去的留學生雖不多,文、理、法、商、工都有,但他們的校舍都不在哈佛園 中,所以偶爾來此,都有點觀光性質。我很幸運,當時的設計研究院,是哈佛最小的教學單位,就在廿世紀初建造的,在園的一角,稱為羅賓遜館的建築裡上課。所 以我在哈佛讀書的那段時間,常常在園子裡逛逛。原因之一,園子裡有一座溫德納圖書館,是總圖書館,據說曾是全美藏書量最大的圖書館,我偶爾會去拜訪一下 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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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來訪,同行的兒子為我們訂了一個很像樣的新旅館,靠近查爾斯河。波斯頓代表處的朋友在南站接到我們,開車到劍橋,沿途經過古老市區。 春天的路樹上長滿了雪白的油桐花,襯著紅磚砌成的古老街屋,好像歡迎我的到來,查爾斯河畔的樹群葉子落盡,樹後的哈佛宿舍群像建築模型樣呈現出來,多熟悉 的景致啊!這不是我周末常常留戀忘返的地方嗎?特別是那座紅磚貼面的拱橋!
 自查爾斯河邊向哈佛園走去,首先要到哈佛廣場。這是一個很小的公共空間,卻是重要的交通樞紐,地下鐵站與通往波斯頓的公車站都在這裡,是 哈佛訪客到達的第一站,這裡有些供吃喝的小店,主要的商店是哈佛合作社,可以買到些哈佛大學的紀念品及印刷品等。廣場約略呈三角形;兩個短邊是商店與市 街,長邊就是哈佛園的一角,也是最古老的一角。可以推想,哈佛園是自哈佛廣場開始發展的吧!古老的校舍已歷歷在目了!
 哈佛廣場在哈佛園的西南角,在這裡可以看到最古老的馬薩諸塞館及面向園內的大門。老校園的發展顯然自南向北,經過兩個多世紀,才拓展到二 十世紀初所建造的建築系館,也就是校園的北緣。很高興,這次來訪,早春的校園裡,原本高大濃密的樹木秋天落葉後初現嫩芽,使我可以看盡各階段建築的式樣, 也只有在這個季節才能感受到老校園的遼闊與安靜。我走在其中,緩步踱著,享受一種難以言傳的時代壓縮的感覺,近五十年前我所興奮的跳躍著穿越過的古老校 園,居然一絲不變的又出現在我眼前。我的半生真的這樣過去了嗎?還是這只不過一場春夢?
 橫跨兩百多年的這些建築,除了式樣略有改變外,使用的幾乎是同一色調的紅磚。站在四周都是紅磚白窗框的建築群裡,抬頭看到微帶嫩綠色的樹 枝所交織成的圖畫,紀念教室白色的尖塔,高高的插入蔚藍的天空,我很想在這裡再度過一些歲月。偌大的園子裡靜悄悄的,沒有遇到一個人,也許是我沒有注意到 他們吧!
 信步走去,經過有古典石柱列的大圖書館,就看到上世紀初所建的一座唯一富於裝飾性的里查生設計的館舍。也是園內唯一有名建築師光環的作品。可是我嫌它與周遭的建築風格缺乏協調,太過突顯個性,就匆匆的走過,奔向在它後面的老建築館,我所熟悉的羅賓遜館。
 老建築館是一座簡單的長方形建築,用紅磚砌成,但有法國學院派風格,建築上層表面是用突出來圓形柱子裝點,然後嵌了大理石柱頭,並在窗台 下鑲了一塊塊的大理石版。短邊的進口楣樑上刻著建築的名字。其他大理石版上則刻著自古希臘到文藝復興時期建築名家的名字,看這些架勢就知道當時的建築系, 是承襲了古典主義傳統的學院派。正因為如此,建築的外觀中規中矩、比例恰當,非常合乎古典的審美原則,是十分耐看的。
 面對大院落的該館長向的正面才是正式的進口,也是我記憶深刻的所在。純自建築看,我並不喜歡這裏,因為大門兩邊的牆上嵌了太多的古希臘、 羅馬建築上的浮雕,這些古物若陳列在博物館裡應該是第一流的,但把建築系的正面牆壁當展示版,不免破壞建築的美觀,何況在象徵上把建築系當成古典建築的延 續,也有些不甚妥當。
 我再次訪問,已經沒有這些理性的思考了。只是站在前面,追憶當年的點點滴滴。我關心的是,經過半個世紀,嵌版上的拉丁文是否更漫渙了。使 我感到遺憾的是,系館正面的對稱感,為了無障礙空間的設備而被破壞了。原本正門的兩側都有一個古代放置雕像的台座,與一排大理石凳,如今卻只剩一邊了,我 不懂他們為什麼不用活動的斜坡達到無障礙的目的。
 我毫不客氣的推門進到兩層高的大廳。這裏是當年評圖的場所,我曾多次在這裏緊張的對教授團解釋我的設計,學習表達的技巧,最後得到學位。 二層的迴廊使用古希臘的柱式,樓下的梯階還有一對中國的石獅,一個非常古典的空間,卻同樣的被無障礙空間的斜坡破壞了!我的完美的記憶也因此被傷害。
 我在廳內佇立片刻、緩步出門,回到陽光照亮樹枝的院子裏,留戀的再次回視已被哈佛建築遺棄的系館,訝異於這樣的老古董怎會教育出叛逆如蓋瑞一樣的建築師來。
 在老建築館的對面是我最喜歡的艾默生館,雖建於同一個時期,但建築的正面,紅磚柱列與白色窗框的構成,是最完美的設計,記得我曾於課餘坐在建築館旁的石階上,欣賞其構圖之美,發呆而打發時間,這次來訪,我沒有忘記它,久違的艾默生,神采依然,我高興的攝影留念。
 自院子左轉,是哈佛園的北門,這座大門是巴洛克式的繁飾圖案,用鑄鐵做成的門框與三角形頂飾所組成,出了這個大門應該就是我曾經常常拜訪 的佛格藝術博物館,是哈佛的東方文物收藏之處。這次再來,有想進去再看一下龍門石刻,可惜它正封館修繕中,我所能看到的,只是大理石門框上的巴洛克式三角 頂飾而已,哈佛的校徽經裝飾花樣圍擁看,真還有些貴族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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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貴族的風格之一就是不理會風潮的流變吧!我走出古老的哈佛園,向北漫步,沿著著名的皮巴德博物館前,感覺到有些新建,但新意都很低調,使 整體的環境仍保有古意。除了上世紀八○年代所建的新設計學院以外,沒有其他建築突顯自己。即使是五○年代初所建的法學院,雖沒有使用紅磚,擁有現代建築領 導人地位的葛羅培,也沒有挑戰古老的學園傳統,設計了一個新時代的哈佛園。我再次來訪,想回味一下近半世紀前我所居住的校園環境。
 在當時,我是少數住學生宿舍的留學生,被分配到法學院宿舍居住,當然在他們的餐廳吃飯。在這裏,我認識了幾個美國同學,了解他們的通識教 育,有一位法學院的同學,想幫助我這個窮留學生,一直問我有沒有畫作,他可以收藏。可惜我不畫畫,就把劉國松託我帶來的作品,賣了一張給他。他也許不知 道,他所買到的是難得的名家作品呢!我在曾住過的柴爾德館之前,徘徊良久,找回一些我已失去的記憶,就有些失神的離開了。
 匆匆的短促的訪問,以在哈佛廣場一角的咖啡館小坐而結束。這一些,已經夠我回味一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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